又是一个离别特别多的夏天。

午后的炎热把离别拉得很漫长。参加完毕业典礼,我的舍友默默翻出大二的迎新工牌,收好文创小徽章,把与前女友的合照拿起又放下。我看到他眨眨眼,就好像看到他心里点点的涟漪。

他头也不回地走了,随后我的朋友们也都走了,像退潮一样,像从一个梦里醒过来一样。旋即,我们又将陷入生活的漩涡。

想到多年前的夏天,我从常州赶往老家赴一场离别,去见外公的最后一面。他消瘦、干扁,等待咽下最后一口气。但是他的手没变,温暖、宽阔,我握住它,就想起七岁外公放在我掌心的蝉,十岁外公接我放学时天边的云彩。告别外公,就像告别童年许许多多个鲜亮的自己。

离别后我想念一个人,但我不说。我天真地觉得,离别不是永别,蝉鸣依旧,天边的云彩还在,就像曾经许许多多次一样。

我的外公去世快七年了,这些年我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为他悲伤。直到今天,我带着学士帽在远望谷门前傻傻地笑,等着拍照,我看到远方小小的人群攒动,看到天边大团的云,忽然好想他。

告别需要仪式,它让情感有了释放的归宿,让离别有了具象的外形。能告别是一种体面,更是一种善意。

想到我们都要臣服于岁月,我还想再勇敢一点,我不得不再勇敢一点。